CP:酷拉皮卡 X 库洛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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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男朋友……”这三个字在库洛洛的脑海里乱窜,挥之不去。
今夜是布宜诺斯夏季盛典的最后一天,库洛洛站在高地上,看着远处的街道灯火通明。再过一两小时就是花车游行的时间了,城市主干道上鲜花铺就,彩旗飘扬。节日的的欢声笑语隔了那么远依然能钻入耳中。
背后是海滨餐厅通透的落地玻璃墙。清澈的小提琴声飘来,一支舞曲。他回头,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中寻觅酷拉皮卡的身影。
他坐在一张更大的圆桌边,陆陆续续有人端着酒杯靠近,觥筹交错间他的笑容矜持又平和,恰到好处,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淡然。
男孩,他这样称呼酷拉皮卡很久了。对库洛洛来说,三年的光阴,仿佛只是秋叶从枝头到尘埃的距离。
酷拉皮卡向别人介绍他时,自然地太刻意,好像生怕那人听不懂,直白地让他锋芒在背。
他简单地回以微笑,眼神轻飘飘地略过那人一瞬间的怔愣,那人素质极高,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,只是惋惜地道歉,很抱歉打扰了他们。但依然自我介绍,他是一个佣兵团的CEO,久仰酷拉皮卡大名,他们一行几名高层在这里喝酒聚餐,希望能邀请他们二人一起加入。
不远处还有几人在试探着向这边张望。
这巧碰得一点也不识趣,库洛洛在心里笑了一声。明明是得到了消息专程来蹲人的吧,还装偶遇。
但他很识趣,他对酷拉皮卡说:“我喝多了,出去吹吹风,你去吧。”
酷拉皮卡一来目的达到了,二来也没打算让库洛洛太暴露,便顺势答应了。他们起身时,酷拉皮卡抬手摸了下他的脸颊,手指划过颚骨,轻柔地像一片羽毛。他说:“外面等我,别走太远。”
明明是再常见不过的相处方式再普通不过的话,但在这样的场合,在陌生人的注视下,酷拉皮卡的举动竟然让他感到头皮发麻。
胆儿忒肥了。
这一屋子的人,不说一半,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佣兵,剩下的三分之二里面,还有三分之一是掮客,再剩下的人里面,少说也有两三名猎人。
酷拉皮卡在一屋子同行面前,公然跟他这个S级通缉犯调情,“男朋友”这个甜腻的称呼张嘴就来?
更何况……算了,就算有人认出他来了又怎样,他们敢向酷拉皮卡求证吗?
“他到底想干什么……”库洛洛对着夜风呢喃。
库洛洛第一次感觉到了微妙的年龄差。他发觉自己似乎不太能跟上酷拉皮卡的成长速度了。他渐渐地也猜不透他了。
天边的第一颗星星睁开了眼睛。夜幕下,整座城市像被唤醒了一般,热情的鼓点从远方传来,连片的灯火燃起,人世间的繁华扑面而来。
库洛洛站在海滨高地的山道上,面前是一个世界,背后又是一个世界。两处的灯火夹迫着他所处的这一方幽暗静谧,树影幢幢,犹如浓墨覆盖了他一身。
酷拉皮卡跟他说他想来这里吃饭时,他稍一犹豫就答应了。他知道这家餐厅的性质,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这里。可是既然酷拉想来,那就来吧。
但这不是他的世界,这是酷拉皮卡的世界。这是他们不重合的部分。实际上,他们二人重合的部分,就像他面前繁华的人间烟火,与他背后熙熙攘攘的灯火间,这一道幽暗狭长的缝隙。
这才是他的世界。
他哪儿也不想去。那两个世界于他,都只是过客。他是世界的过客,世界也是他的过客。
酷拉皮卡却企图留下他,以这种奋不顾身的方式。
他回头,看着窗明几净的餐厅里酷拉皮卡身侧的流光。默契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,那一瞬间酷拉皮卡亦抬头望向窗外。但他应该看不见库洛洛,从明到暗,他只能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。
他们默默对视几秒,或者说库洛洛单方面注视着酷拉皮卡,他看着他在人群里心不在焉。
酷拉皮卡与那些人的寒暄很短暂,友好而目的性极强的会面,双方都有良好的印象。酷拉皮卡一直想找一个稳定的雇佣方,他们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双方留下了联系方式,或许下一次见面就是谈合约了。想到此,酷拉皮卡不禁露出笑意,与他坎坷血腥的身世相反,他出道以来,事业一帆风顺得令人称奇。
有人邀请他参加接下来的活动,和他的男朋友一起。
或许是“男朋友”这个称呼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取悦了酷拉皮卡,他笑得有些得意,又带了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嘲讽。
“不了,他不算是圈内人。”
就算他们查又如何,就算有人认识库洛洛的容貌又如何?“幻影旅团”就像一个传说,连世上最强的杀手世家都不轻易招惹,连赏金猎人都退避三舍的存在,他不说,别人又如何深究。但他相信,用不了多久他所涉足的圈子,人人都会知晓库洛洛的存在。后缀不是“S级通缉犯”,而是“猎人家属”。想至此,酷拉皮卡不禁露出一丝笑意。
库洛洛爬上屋顶不久,那一行人便出来了。车辆陆陆续续载走了客人,只留下两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与酷拉皮卡交谈。有人说了什么,酷拉摇头,其他人露出了然的微笑。酷拉皮卡四处张望,顺着感应看向屋顶,库洛洛支着膝盖坐在墙沿上,低头与他对视。
他冲他招手,示意他下来。
库洛洛看见他身边的几人一起抬头看向他这边,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。
猎人,陌生人,念能力者,正常人,普通人,势利的人,愚蠢的人,狡猾的人……天呐天呐,他不想下去,他不想见这些人。他一个人。
库洛洛突然特别特别想念自己的团员。
他从三楼一跃而下,双手插在口袋里,轻盈落地。人们注视着他,有人发出轻声赞叹。他驻足,整个人藏在树影里,坚决不再向前一步。
酷拉皮卡无奈,示意他等在原地,转头跟那几人道别。
待人群散去,酷拉皮卡笑盈盈地走向库洛洛。他握着他的腰,把他抵在树干上,侧头吻了上去,一个甜腻腻的吻。从前他们嬉闹顽笑,不依不饶的人都是库洛洛。但今天酷拉皮卡心情尤其好,黏在他的嘴唇上不放开,更得寸进尺地把手探进衬衫里。
“唔……放开……”
“不放……”酷拉皮卡的尾音含在嘴里,舌根的震颤一直传递到了对方口中。
终于,库洛洛偏过头躲开了酷拉皮卡的肆虐,酷拉皮卡顺势吻上他的脖子,顺着脖子上的静脉血管纹路一路舔咬下去。
在他即将要扯开他的衣领时,库洛洛终于抓住了他的手,把他推开一些。
“有人看着呢!!”
“嗯?”酷拉皮卡反握住他的手腕,把他拽过来,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了?”
库洛洛愣了一下,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没有说话。他低声道:“走吧,我不喜欢这里。”难得的正经语气。
绕是酷拉皮卡此刻有些忘乎所以,又被酒精迷惑得飘飘然,也察觉出了不同。他退后半步留出空间,待库洛洛理好衣襟,两人一起从树影下走了出来。
他的心情很好。
库洛洛走在前头若有所思。酷拉皮卡就在他后面一两步远的地方。
库洛洛印象中,酷拉皮卡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外放的开心。或许是真的喝多了,或许是事业顺利,总之他看上去很满足。
从海滨餐厅向主干道走,人流越来越密,到处都是盛装打扮的当地人或游客。最繁华的那条街,有一段临海,街上已经封锁,一会花车会经过这里。沙滩上燃起了篝火,有热情难耐的人们已经聚集在此提前开始了狂欢。
他们二人走远一些,终于在沙滩上找到了一块相对人少的地。库洛洛跃上一块平滑的礁石,酷拉皮卡也跳上来,挨着他坐下。
身边的人体温有些高,库洛洛向后一些靠在酷拉皮卡身上,酷拉皮卡顺势把胳膊环上来。喧闹的狂欢氛围里,二人所处的小空间有些出人意料的静谧。
突然库洛洛感觉脖子一紧,他伸手去摸,酷拉皮卡说:“别动。”
他把一只项圈扣在了库洛洛的脖子上。皮质的窄环,温热而细腻,喉咙下垂着一个铭牌,厚重密实的金属触感,还带着温度,不知道酷拉皮卡在口袋里揣了多久。
“什么?”库洛洛想摘下来看看,酷拉皮卡拍开他的手。
“礼物,我定做的。”
酷拉皮卡仔细端详了他一会,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。
库洛洛用手指细细的摸索铭牌上的字迹,他清楚地摸到了正面的痕迹,两个字母:“K.L”。他的名字缩写。
而反面的字迹更加密,也更加繁复。然而库洛洛不用细究也可以猜出大概了。
酷拉皮卡的名字。用窟卢塔族的文字。
藏在背面的隐秘而危险的存在。用他的名字,他的族名,刻下的烙印。
有一瞬间,库洛洛觉得脖子上的项圈要勒死他了。铭牌紧贴皮肤那一面,那些文字一笔一划仿佛都蓄藏着岩浆,刺得他肉疼。
酷拉皮卡给他戴好以后便松了手任他琢磨,他倚着库洛洛的胳膊,把脸抵在他的肩膀上,像个得偿所愿的小孩,连呼吸都带着得意。
“喜欢吗?这是用振金做的。原本振金的塑型工艺已经失传了,但我在任务中从一份古籍里找到了疑似炼金术的技术,所谓的炼金,就是提纯振金。我把那一段古文翻译出来卖给了一家公司,这是他们用改良后的技术塑造的第一批振金。但是振金成本太高,高纯度的振金又极难打磨,所以到现在都还在实验阶段,没有投入市场。”
酷拉皮卡滚烫的呼吸穿透了衬衫,直烧皮肉。
“这是世界上目前为止纯度最高的振金,也是体积最小的振金制品了。喜欢吗?”
库洛洛握着铭牌,沉默了好久才开口,“为什么给我这个……”
“是个标志。”
……真要命。库洛洛觉得手心的这块贵金属要把他给灼伤了。他在酷拉皮卡不满的眼神中反手解开了皮带扣,把铭牌从脖子上猛得扯下来,才感觉勉强能喘上气。
这块价值连城的刻着他名字的专属铭牌,让他如鲠在喉。
他深呼吸一口,握住项圈,转头紧紧凝视酷拉皮卡。
“酷拉皮卡,我,不是,一只宠物!”
酷拉皮卡一下子没有从他的变化里反应过来,库洛洛在他的怔愣中猛得凑上来,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。这一口像咬在鲜嫩多汁的葡萄上,立刻就尝到了咸腥味。
库洛洛注视着他,不同于酷拉皮卡今晚不在状态的熏然,库洛洛的眼神带着清醒的刀刃,他咬词清晰地说:“我也不是你的所有物!”
”我决对不会与你绑定在一起,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。”
“我!不是!你的战利品!”
酷拉皮卡看着他,睁大了眼睛,甚至顾不上嘴唇火辣辣的疼。库洛洛在冲他发火,他竟然在冲他发火?他居然会对他发火!
库洛洛把振金铭牌握在手里,把它压进酷拉皮卡的掌心。
他开口,语气笃定而压迫:“我不是你的男朋友。我是你的仇人。”
这句话触到了酷拉皮卡的神经,他一下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,用抓着铭牌的手狠狠给了库洛洛一拳!
酷拉皮卡想,他应该是清醒的。不然他怎么能把那天的事记得那么清楚呢,那人冷漠的眼神,刻薄的话语,不留情面的拒绝,还有那一刻自己的的心痛。
可是清醒的他不会下手那么重的。库洛洛接住了他的拳头,但两人隔得太近了,他顶着他的手掌,撞上了他的胸口。
对面的人一瞬间脸色煞白,他短促地倒吸口气,整个人都抖了一下。
啊……他这里有旧伤。
振金是世界上最硬的金属,这块金属抵在库洛洛的手上,几乎要扼断指骨。
酷拉皮卡松开手,有点怔愣,这一拳震得他手腕都麻了,而库洛洛正按着胸口抽气。
大概是盛典开始了吧,潮水般的欢呼从沙滩上响起,人群向路边跑去,不一会,沙滩上就只茕茕燃烧的篝火堆,和他们两人。
他们都没有说话。过了一会,库洛洛轻声说道:“回去吧。”
这低弱的话语几乎要湮灭在背景的喧哗里。等了那么久的夏季狂欢,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参加。
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,谁都没有说话。那只项圈酷拉皮卡一直握在手里,揉成一团又一寸寸捻开,一遍又一遍,手心的汗水浸透了皮质。
他听见身边的人的呼吸,时高时低,就像潮汐中无助的扁舟。
他一直没有睡着,夜半,他听见了库洛洛压抑的咳嗽声。气流穿过肺部的声音好似一只坏掉的风箱。他实在忍不住,支起身子面向他。
“走吧,去医院。”
安静几秒,库洛洛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,他说:“不用,我没事。”
停顿一下,他补充道:“睡觉吧,明天就好了。”
酷拉皮卡面对着他的背影躺下,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轮廓,突兀的话语撞入脑海,“我不是你的男朋友,我是你的仇人。”
仇你妈。
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得着的。事实上他迷迷糊糊有意识时,窗外已现天光。
他听见地毯上传来又轻又闷的脚步声,有人在穿衣服。然后那声音来到床边,在床沿上坐了下来。他没有睁眼。
库洛洛在床边坐了一会,然后气息慢慢靠近,他把手撑在枕头上,头凑过来,俯在他耳边小声说:“我走了啊。”
滚。
“有事联系我,你知道的。”
见他没有反应,库洛洛迟疑了一会,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,软软的嘴唇带着薄荷水的气息。
“那么,明年见,酷拉。”
笼罩着自己的温度离去,脚步声也渐渐远去,不一会,伴随着咔嚓一身轻响,空间彻底安静下来。
酷拉皮卡睁开眼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。那只项圈就在他的枕头边,皮质环都被他捏皱了,铭牌明明是金属,却有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。
他把它拎起来,一把握住朝墙上砸了过去!
见你妈!
——tbc.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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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章应该叫:三观不同的人还非要谈恋爱现在好了谈崩了怎么办分不分手?!
如果觉得本章中酷拉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,可以回顾一下本文第4章,有些决定的出现,真的就在一念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