琥珀川之夏

CP:酷拉皮卡 X 库洛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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库洛洛望着酷拉皮卡，望进他平静的眼眸里。要放在三年前，打死酷拉皮卡他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。不知是他们的感情变粘稠了，还是酷拉变坦诚了。现在的他果断得如同一柄刺刀。

库洛洛竟然有些不忍。

他伸出手，掌心朝上放在两人之间，示意酷拉皮卡有所动作。

酷拉皮卡不明白他要干什么，凭着直觉把手心搭上去。

库洛洛略一摇头，他抽出手翻过来压在酷拉皮卡的手上方。两只手并未全部接触，只有指头那一截有所重叠。

酷拉皮卡皱了皱眉，翻转手心去抓他的手指。两只手掌刚一接触，库洛洛猛得回缩。只留下酷拉皮卡的手虚握在空中。

酷拉认为库洛洛这种时候了还在在戏耍自己，他抬起下巴冷冷地凝视他。但库洛洛的表情很柔和，他重新伸出双手，握住酷拉皮卡的右手展开，然后用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触酷拉皮卡的食指指尖。

“感受到了吗，酷拉。”库洛洛注视着面前年轻人的美丽瞳仁，这是他倾尽所有的坦率，以回报酷拉皮卡的一片赤诚。他说:“这就是我们的全部。”

“假如你手中握着你的世界，那么你与我的关系，就只能有指尖这一点点。你用手心来抓我，你必然会失去你的世界。”

“年轻有为的猎人、声名远扬的雇佣兵、勇敢善良的酷拉皮卡.窟卢塔，会从此蒙上阴影。不管你走到哪里，自诩正义的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。”

库洛洛抵着他的指尖，犹如演奏家拈着指挥棒。看似轻松的动作里却融合着巨大的技巧和力度。他必须得时时刻刻绷紧肌肉，轻一分，两人皮肤上仅有的接触面须臾间便会消失，再无温度；重一分，手指反向弯曲，若运气好只是指甲扎进肉里，若运气不好用力过猛便会折断指骨。

这就是他与酷开皮卡的关系。

“我不能盘踞于你的世界，酷拉。你不能把我拉入你的生活，那会毁了你的。”

酷拉皮卡感到针扎般的痛感，顺着食指的指尖传递至心尖。

这个男人就在他的面前，却像隔着山海。

他说:“你可以触碰我、亲吻我、占有我，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。”

库洛洛的眼睛柔和得像暮星，他主动握住了酷拉皮卡的手，牵引着放在自己的心口处。

“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

“唯独……”库洛洛的眼眸下垂，片刻的犹疑，复又抬起头，“不要打破这平衡。”

心跳如水波般从心口荡开。酷拉皮卡竟然感受到了心悸，一股柔和的力度从胸腔迸发。心动又苦涩的，复杂得难以描述。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，却又有意外的收获。

“所以你拒绝我，是因为你担忧我？”他问。

库洛洛笑了，“或许是的。”

“可你凭什么认为现在的一切就是我想要的？”酷拉皮卡质问道。

“我了解你，酷拉，甚至超过了你自己。”

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，两人在床上面对面而坐，中间隔了半米的距离。他们有过比这深得多得多得多的肉体接触，却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自我剖析，把自己的心灵赤裸裸地展示给对方。

“你以为自己很肮脏。可是在我眼里，你跟最开始一样清透干净，一如……你的眼睛。”库洛洛抬起胳膊，去触碰酷拉皮卡的眼角。

他的拇指划过酷拉的眼睑。在酷拉皮卡的注视中，他欺身上前，吻上了他的睫毛。

这一次酷拉皮卡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突然紧张。嘴唇触碰下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，确切地说酷拉皮卡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。

库洛洛挪开嘴唇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，现在他俩的膝盖抵在了一起。库洛洛轻声道:“岁月没能打磨你的傲骨，风霜无法玷污你的善良。你没有变，你跟我从来都不在同一个世界。”

库洛洛双手托住酷拉的脸颊，认认真真地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:“我们自始至终都不可能在一起。”

没有一个世界，能够允许幻影旅团团长和酷拉皮卡.窟卢塔出现在同一抹阳光下，正反粒子相遇既湮灭，虚无先于过程到来。

而供他们嬉闹的世界，一个不被世人所知晓的隐秘狭窄的空间？背离繁华喧嚣的一晌贪欢，甚至比沉默还要多一分苟且？

酷拉皮卡遏制不住地一阵阵发抖，“那我们现在算什么？那我现在算什么！”

他冲库洛洛大吼道:“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什么！我从开始到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！！”

他抓住库洛洛的肩膀把他拽到自己眼前，又像难以忍受似的把他一把推开。

酷拉皮卡望着库洛洛的眼睛，恨声道:“既然你从来没有想过有未来，你完全都没有做过努力！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？”

“你迄今为止对于我的一切，到底是因为我是我，”酷拉皮卡狠狠地闭了下眼睛，又睁开，“还是因为我拥有它！”

库洛洛发愣地望着酷拉皮卡的火红眼。酷拉皮卡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他胸腔中涌出突兀的难受。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伤了酷拉皮卡让他如此痛苦。

但很快他就迎着酷拉皮卡灼烧的瞳仁做出了反应，他直接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酷拉皮卡的眼睛。

这几乎是库洛洛下意识的行为了，一叶障目的举止。好像他看不见火红眼，酷拉就没有生气一样。

“冷静冷静冷静，不要生气！”

库洛洛直接一手捂住他的眼睛，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。这是他屡试不爽的讨好模式，只是今天顾及酷拉皮卡的伤没有整个人钻进他怀里。

库洛洛把脸颊贴在酷拉的病号服衣领上，轻轻磨蹭。“嘘……你先冷静下来，别生气好不好。”

酷拉皮卡一口怒气没有喘上来，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了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。每咳一声就震得胸口一痛，整张脸变得煞白。库洛洛不明白他何至于发如此大的火，但又明白自己可能说错话了，略带愧疚地给他顺着背。

被库洛洛这么一搅，酷拉皮卡的火红眼直接褪去了。他眼眶里的血丝特别明显，连续的咳嗽之下眼角也泛着红，看上去就跟刚哭过一样。

待终于喘匀了起，他撸下库洛洛的胳膊，把他推到一边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“唉？”

“就这样吧。”酷拉皮卡抬起泛红的眼眶瞅着他，“我们到此为止了。”

“……你在跟我闹脾气吗？”

酷拉皮卡冷笑一声:“闹脾气？呵。”他用力推了库洛洛一把，差点让他从床上栽下去。

酷拉皮卡起身下床，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库洛洛。

“是，我们不可能！我是有多蠢才会对你抱有畅想。你就只是想要一个床伴！”

“不是！”库洛洛下意识地反驳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吐不出剩余的话语。

酷拉皮卡脸色难看地睨着他，嘴唇在几不可见地微微发抖。“无法反驳？哼，若是要床伴，我为什么非你不可！”

有时候他真想真想掐死眼前这个人！！既然他们不可能，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！既然他们不可能，他为什么要给他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！既然不可能，他为什么要纵容包容他！既然不可能……凭什么不可能！

他都已经放弃了那么那么多……他背离了那么多……他在族人的坟前祈求原谅，祈求他们的宽恕。他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复仇者，可他背叛了他的使命，他祈求失落的魂魄原谅他的懦弱与妥协。

那个人是他的仇人，是他心头的刺。可这根刺扎得太深了，几乎融进了他的血肉里。

长路漫漫黑夜无边。复仇之路太苦了，他走得好累，他走不下去了。可是，可是为什么另一条路也这么难？

一切都成了笑话，那人从来都没有期盼过他。

“酷拉……”

“你闭嘴！！”

酷拉皮卡吼出声的那一刻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。苦涩的滋味滑进嘴里，心头的疼痛扼住了他的喉咙，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，是什么？

几秒的静默，安静的空间里只有酷拉皮卡一人的哽咽。

库洛洛起身走到他面前，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酷拉皮卡。

“你别哭。”

他按住酷拉皮卡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，轻轻抚摸他的后颈。

“你哭得我好难受。”

——tbc.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