琥珀川之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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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无惨黑/日黑】后人乘凉(完结)

(完结)



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出现在黑死牟耳中时,他已经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、吃了好几具死尸,也一天不落地被缘一掀翻在地。

那声音出现得十分突兀,彼时黑死牟正对着继国缘一的脸,屁股里塞着梆硬的物什。

于是那声音戛然而止、一闪而逝。黑死牟怔愣了一下,没有捕捉到有用的信息。

黑死牟心中有所计较,他在缘一再一次凑上来吻他的唇时,问:“我们可以休息了吗?”

继国缘一很少得到他的交流,即便有也是怒气冲冲的只言片语,突然被这样耐心询问还有些受宠若惊。于是缘一草草冲刺了几下结束了,他乐呵呵地给黑死牟理好衣服,要抱他去棺材里。

黑死牟压住了他的胳膊,平静地问:“我今天不想睡棺材,可以睡外面吗?”

继国缘一稍微犹豫了一下,黑死牟平静道:“我不会走,这里紫藤花太多了。”他看缘一不语,又补充一句,“去你的房间吧,缘一。”

披着素净白衣的剑士骤然一愣,他再看向黑死牟时眼中带了死水泛起的微波,他带着笑意点了头。

月上中天,继国缘一搂着他的腰睡熟了。黑死牟闭上了眼睛,呼喊无惨。

本该平滑顺畅的声音断断续续,像极了烈火烧柴的噼啪声。黑死牟突然有一种猜测,或许这就是无惨大人颅内的怒火在燃烧。他耐心十足地等待了许久,等得自己的脑子都开始烧得颤颤巍巍。清晰的声音终于传来了。

鬼舞辻无惨用夏季闷雷般的语调说:“黑!死!牟!”

黑死牟叹息一声,“大人,我很抱歉。” 

黑死牟闭了下眼睛就能看见无惨的视野,无惨周边是半塌陷的无限城,周身那些无风摇荡的是他肉身增生的肉触。

看来是真的很生气。

“黑死牟。”那头的人又喊了他一声。“你给我等着!”

“……即便您向我示威也无用,无惨大人。”他的刀在卧室外头的花瓶里,可他微微一动缘一就收紧手臂,他这样中毒后疲软的身体连起身都做不到。而他也明白鬼舞辻无惨惜命,不至于为了他来挑战神之子。

无惨在那头发出咬碎牙齿的嘎嘣声,他唾了一口,更加冷漠道:“无用的垃圾,我叫你等着就是!!”然后联络被切断了。

黑死牟睁开了眼,默默叹息一声。缘一他……真的是神吗?即便是拥有了不老不死之力的鬼王也奈何不了他。

这样到了四更天,黑死牟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,继国缘一也醒了过来。

院子外有密密麻麻的一队人举着火把来了。有人把石头和树枝扔了进来,在外头叫嚣:“滚出来!!”

黑死牟心中微动,他挣脱了缘一的手臂走到挂了竹帘的窗边往外看,良好的夜视力让他把人群愤怒的脸看得十分清晰。“看来人们知道你养了只鬼。”黑死牟回头说,语气很是幸灾乐祸。

继国缘一慢吞吞穿好了衣服,走过来拦腰抱着黑死牟把他往棺材里塞。黑死牟摊着手让他这么做了,不管怎样,只要谁敢进来动他的棺材,他就敢吃谁,躺着听戏和站着看戏没有区别。

继国缘一穿好了衣服扎好了头发,但没有拿刀。黑死牟从棺材板缝隙里看着他,忍不住皱了下眉,怎么,他还能凭口舌说服愤怒的人群吗?

继国缘一出去时,柴扉已被砸开了,拿着锄头和镰刀的人群举着火把进来。黑死牟看见了继国缘一被月光和火把拉长的影子,一直落到了棺材前的地板上。然后他听见有愤怒的声音质问缘一,为什么要盗取某人的尸身。

原本佝偻着坐在棺材里的黑死牟骤然坐直了身体,他的头顶磕到了盖子烫得他缩了回去。

什么?!盗尸?!

然后他听见缘一平白的声音:“我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,为表歉意,我将钱财放在了渡吉家窗下的匣子里,希望你们能宽恕我。为了诸位的安全,请不要追究下去,否则会引来更多的鬼。”

他这番话引起了一阵沉默,然后是更加愤怒的声音。人们举着火把朝屋前的缘一靠近,地板上的影子被拉得愈发长了,那影子投到棺材上时,有人看见了屋里诡异如同义庄的光景。

“棺……棺材!他屋里有棺材!”

人群停下了,一位老者拦着其他人,怒声道:“缘一大人,你是否有事瞒着我们!”

这时,一个年迈的声音从人群最后传来,那是个戴了头巾的年老女人,那老妪用颤巍巍的声音笃定道:“我看见他盗了我儿的尸身!可怜我儿啊,我的孩子啊——树里啊,烧了那棺材!!”

走在最前的半大小子就要把火把往屋里扔。

缘一却没有第一时间拦住他,缘一劈手夺过身边人手里的镰刀,像一支羽剑插入了人群,挥刀割下了老妪的头。

举着武器的人和挥刀的小伙子都愣住了。

老妪的头滚了几滚到众人脚边,红血蜿蜒了一路。

几秒后,人群开始尖叫,挥舞着农器当武器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,那个叫树里的孩子冲在了最前。也有人朝缘一的茅屋抛去了火把,有人冲进了屋里要去烧棺材。

继国缘一在看见滚落头颅上眦裂的眼睛和诡异笑容时,他便知自己中计了。

他怔了一秒,才朝着奔向屋子的人大吼:“别过去!”他想去阻拦,却被人潮绊住了脚步。

他挡住了锄头,截断了镰刀,愤怒的人举着木棍要打他,他绕着那人的手腕化解了力道。但等他回到屋门口时,他还是看见了生命的逝去。

黑死牟一口咬住了第一个掀开棺材的人的脖子,血柱溅了半米多高。他把那人的脖子带脸撕了一半下来。

“……”

“啊!!!!!是鬼!是鬼!!!”

“他养了只鬼!!!”

继国缘一的心情凉了下来,他看着自己面色狰狞的兄长,心底生出一种痛意。他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,了解了,并且坚信自己能做到。此刻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是那样得无能。

院里的人把火把抛向屋子,院外的人把火把抛向院子。院子里的紫藤花树烧了起来,屋里的木梁冒起了烟,地板上散落的片片紫藤花瓣被燎着了,顿时焦糊的怪异气息弥散到了每个人的鼻腔里。

正在啃食血淋淋人身的黑死牟动作骤然停住,他嘶吼一声抛开尸身在屋里彷徨四顾,又抱住脑袋在地上打滚。短短一会,他像是吃了什么肮脏之物一样开始了呕吐。

火苗已经燎着了墙壁上的书帛装饰,屋里遍布的紫藤花被高温熏灼成了一簇簇黑灰。继国缘一把痛苦的黑死牟抱了起来,他从花瓶里抽出了刀,又踢开门边的花盆,带着自己变成了鬼的兄长离开了屋子。

他出现在院子里,院外的人群正缓缓后退,老妪的尸身横在他们之间。院里那株最大的紫藤花树被火把熏得黢黑,萦绕的浅淡香味渐渐消失了。

继国缘一闭了闭眼睛。他的刀在手里,他的兄长在他怀里。刀鞘就在他兄长的颈边,只要刀出鞘,他就能结束这荒诞的一切。

只要出鞘。

地上那具无头尸身突然动了起来朝人群扑去。继国缘一瞳孔一缩,他想也没想就把黑死牟放了下来,刀出鞘箭步上前斩落了死尸的腿。死尸像一张皮一样瘪在了地上。这不完全是鬼,这是鬼披着人类的皮囊。

桀桀的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继国缘一持着刀,看见一只又一只鬼从树林里钻出来朝人类扑过去。

如此数量和方位,即便他神通广大也做不到万无一失,他斩杀鬼的声音和鬼撕咬人的声音同时响起。

 

黑死牟把刚刚吃进腹中的难得的新鲜血肉都吐了出来,他恶心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剖出来洗一洗,他的五脏六腑都弥漫着紫藤花的气味。

他晕了没一会,就尝到了一丝浓郁甘甜的血味,只有一滴落在他的嘴里,他便像幼时偷喝第一口烈酒时那样,四肢百骸都燥热了起来。

他睁开眼睛,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双手握着一把刀,婷婷立在他身前,低头看他。那双红梅似的眼睛显露出冷硬和戏谑。

“无惨……大人……”

女人朱唇轻启,声音却是浓厚的男声,“大胆,无能之辈,还不跪下。”

黑死牟撑起身体,在她面前俯首,“大人……”他心中九分羞赧,却留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动。“属下不力,还需大人来救。”

女人哼了一声,“等我杀了继国缘一,就和你算账。你这个肮脏的家伙!”她抬着下巴看院外的光景,手臂却一挥振袖,把长刀还给了黑死牟。

继国缘一正左支右绌,见了这头的光景更加着急和慌乱。他大喊:“兄长大人!”一边斩杀了两只挡路的鬼。

无惨以美人之身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,他后退半步半掩在了黑死牟身后,继续指挥着好几只鬼去屠杀村民。缘一不得不回转过去保护无能对抗的村民。

无惨看着一波一波的鬼被斩落在剑士的脚下,露出了愤恨至极的神色。“混蛋……混蛋……他是这么碰你的吗?!”她不敢靠近这世间最强的剑士,于是把手伸向了他忠实的鬼武士。她用纤细的玉手拨开了黑死牟的臀肉,还想进一步往里。

黑死牟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身体,低眉顺目地问无惨:“您希望我加入战局吗?”

无惨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,“你敢?!”

“兄长大人!!!”

继国缘一再次分心看了过来,他又挥落了一颗鬼头,疾步往这头跑。

即便是继国缘一,也不该在这样的状态下反复分心。

鬼舞辻无惨眼睛一亮,一只鬼爪从土地里刺出,继国缘一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腿,趔趄了一下,而后侧边有着嶙峋的外骨骼的鬼朝他射出了骨刃。

黑死牟手臂一紧,他看着那柄骨白色的刀朝那个人飞过去时,他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。

而继国缘一还不知疲倦、声嘶力竭地喊着:“兄长大人!!!”

别喊了!黑死牟想着,我早就不是你的兄长大人了,我已经把那个人割舍掉了!

待他反应过来时,飞向继国缘一的骨刃被打掉了。

而他的刀没了刀鞘。

黑死牟脑中密密匝匝地循环着一个画面,月下、樱花、清酒,他被人压着手脚亲吻,他对那个人说:“去你的房间吧,缘一。”

“去你的房间吧,缘一……”

“去你的房间吧……”

“缘一……”

站在黑死牟身后身材娇小的女人怒吼一声,一只尖爪直接掏进了他的肚子里。“混蛋啊啊啊!!!你在想什么!!”那只鬼爪揪着黑死牟的肠子恶狠狠地翻搅着,翻出一片血肉模糊。

在继国缘一再次冲上来之前,女人一手箍住了黑死牟的脖子,怒气冲天地吼:“琴女!”

漩涡撕裂了空间,鬼王带着她最爱的武士堕入了无限城。

还是有声音漏了一丝到这头,那是悲戚呼喊:“兄长……”

 

无限城里,无惨将黑死牟推进了一方清泉,肠肚破碎流出的血瞬间染红了池水。无惨换了男人之躯下到水里,他分开武士的腿把手插了进去,“洗干净!!!”他气得喘不上气,像他为人时那个病弱的公子那般呼吸,“你,给我全部洗干净!!!”

 

经过了一夜的戮战,终于熬到了太阳出来的村落恢复了平静,一片死寂。

死里逃生的村民们战战兢兢地靠近缘一,惊惶地叫着“大人”。缘一摇摇头,他低头回了被焚得所剩无几的屋子。

铁筑棺材周边一片漆黑,连里面的稻草都不能幸免。缘一摸到了棺材的底板,他叩开一小块活动板,从里头拿出一个完好的布包。他打开布包看了一眼,松了口气,把布包放进了怀里。

他胸口的衣料衬出了纤细的杆状,他按了一按,隔着那根细杆摸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
 

 

 

——END.——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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