琥珀川之夏

酷拉皮卡 X 库洛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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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9）

酷拉皮卡周五应酬了一天，周六又例行回家陪爸妈，破天荒得，他跟库洛洛居然两天没见面了！这导致了他午饭时心神不宁。

酷拉妈妈敲敲酷拉皮卡的碟子，调侃道：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？”酷拉皮卡尴尬回神，打岔道：“这个挺好吃，我想带点回去晚上吃。”他指的黄豆炖猪蹄。

漂亮妈妈挑眉，“我好像记得你不爱吃这些腻味的东西。”

酷拉皮卡是不太喜欢，不过库洛洛似乎对这些带肉筋的弹牙食物挺有兴趣，比如鸡爪、猪蹄，他一个人可以慢慢啃很久。酷拉皮卡为了陪他也会跟着一起啃。酷拉皮卡微微一笑：“人会变嘛，妈妈。”

他爸看不过去他这傻样，问：“差不多了，可以把人带回来看看了吧？”

“还早，不急。”

“还早？你马上奔三了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幼儿园了！”

酷拉妈妈轻轻一咳，给了他爸一个收敛的眼神。他爸白了自顾自吃饭的蠢儿子一眼，摇头、叹气。
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？”妈妈问。

酷拉皮卡沉思几秒，颇为认真地说：“把证扯了再带回来。”

这回答把他妈噎住了。在亲妈愣神的功夫，酷拉皮卡敏捷往后一躲，抱着碗跳开来到了桌子另一端，躲开了他爸的铁掌。

“你个兔崽子！”他爸不满地吼。

“爸，别急啊。“酷拉皮卡抱怨，”看在我这么优秀的份上，给我一点信心？”

有亲妈护着，酷拉他爸对他一向只有干瞪眼的份。

家里的阿姨说炖猪蹄要现做才好吃，于是把处理好的蹄花和泡好的黄豆给酷拉皮卡打了包，还仔仔细细给他讲了做法，他妈妈给了他一些自己烤的饼干，另外用饭盒带了几样凉菜，酷拉皮卡满载而归离开了父母的小别墅。

路上他给库洛洛打电话，要去接他晚上来公寓吃饭。库洛洛正忙着收拾东西，小房间里一团糟，没两三个小时搞不定，便让他自己先回去，他晚饭前打车过去。酷拉皮卡答应了。

一直到酷拉皮卡把炖得晶莹剔透的肉端上桌，炒了个蚝油生菜，再把凉菜盛盘，碗筷也摆上，库洛洛还没来。酷拉皮卡疑惑，正准备去房间找手机打电话时，库洛洛推门进来了。他提了个巨大的行李箱啪嗒一下磕在了门沿上，见了酷拉皮卡他微微一笑，轻声道晚上好。

“你……”酷拉皮卡愣住了，一股子小激动从骨头缝里蹿出来，他一个健步冲过去帮库洛洛把箱子提进来，开心地问：“你打算搬过来住了吗！”

库洛洛看酷拉皮卡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箱子推到房间里去，怔了一下，嘀咕道：“那个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出口，酷拉皮卡又冲了出来，扑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熊抱，而后一个吻落在了脸颊上。

酷拉皮卡都没给他什么时间反应就拉着他坐到餐桌边，给他盛饭递筷子，殷勤地夹了一块猪蹄在他碟子里眼巴巴等着他尝。库洛洛感觉心口有点虚，但他还是先咬了一口肉，不得不说，挺好吃的，便如实反馈，冲酷拉皮卡感激一笑。酷拉皮卡立刻有些飘飘然了。

饭吃了一半，库洛洛吞下一口生菜定定神后突然开口：“我明天去北京。”

酷拉皮卡的心情还在飘，听到这话根本没反应过来，随口应到：“好啊。”过了两秒，他突然惊醒，手一抖把肉掉进了碗里，“什……么？”酷拉皮卡怔怔地问。

库洛洛垂下了眼睛，说：“明天下午飞北京。”

“去干什么？”酷拉皮卡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柔和。

库洛洛夹了一筷子凉拌豆皮在碗里，卷来卷去就是不往嘴里送，“住一段时间做一下职业规划。”他抬头看了酷拉皮卡一眼，又低头拨了口米饭，含糊道：“有个朋友在北京，去找他。国内变化很大，我需要熟悉。”

酷拉皮卡放下了筷子，在碟子上轻轻叮了一声。

两人沉默片刻，酷拉皮卡问：“去多久呢？”

库洛洛低声道：“一两周或者更久一点……几个月吧。我也说不准。”

“那你还回桃安吗？”

库洛洛顿了一下，他沉思片刻后认真回答：“我不太确定。”

酷拉皮卡在桌子底下的手攥紧了桌布，他感觉视野忽明忽暗，有点像偏头疼的征兆那样视野出现了一块块暗斑，他用力眨了下眼，暗斑又消失不见。桌上还插着红玫瑰，此刻却让他觉得刺目。这是嘲讽的红色。

酷拉皮卡问：“库洛洛，你之前是不是说过，你把以后的路都已经计划好了，没有我的位子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现在依旧没有吗？”

听见这个问题，库洛洛迷惑了一瞬间，他放下筷子思索了一阵。思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见他沉默，酷拉皮卡问：“你在北京的朋友，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
“他吗？只是在美国上学时的学弟，你别多想。”

“你宁愿让那个人来陪着你规划人生也不会是我吗？”

“也不是，”库洛洛皱眉，“他……会更加客观。”

更加客观。就是这个原因。酷拉皮卡闭了下眼后霍然起身！桌子被撞了一下，杯子碗筷被齐齐一震。

库洛洛下意识往后一缩，然后就见酷拉皮卡把皱巴巴的桌布往边上一抚，转身去了料理台前。

酷拉皮卡背对着他干巴巴道：“我盛菜。”

砂锅里还有几块肉和一些黄豆，酷拉皮卡拿着勺子麻木地往外舀，手腕却在发抖。他告诫自己：冷静下来，冷静下来，你可以的酷拉，不要生气，他还没走，还有转机还有转机，冷静冷静。

但还是忍不住，他把瓷碗重重搁在了大理石台上，嘣得一声脆响！

酷拉皮卡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，似乎随时会大发雷霆。他背对着餐桌的方向，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
说什么客观，说什么规划！冠冕堂皇！！虚伪至极！！都是你逃避的借口！

他这下可算是看清了，“自私、薄情”，库洛洛对自己的形容可真是一点也没错！！装也好忍也好，憎恶也好警惕也好，自重逢那一夜起他根本就没有在心底里亲近过自己！！

这一刻，酷拉皮卡脑中突然蹦出了库洛洛那日的喃喃自语，“得罪你的话……在桃安很难立足吧。”

所以，你离开桃安就好？你厌恶我到如此地步，宁愿再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，也不要待在前途似锦的家乡吗？可你已经既然答应我了！你凭什么！凭什么！！

可在沸水即将要冲飞壶盖的那一刻，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，搂住了酷拉皮卡的腰。熟悉的气息靠过来贴上了他的后背。

“不要生气……”一个小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。有一小块冰凉的皮肤贴着酷拉皮卡的后颈，大概是库洛洛的脸颊。“……不要生气。”库洛洛又重复了一遍，这次带了明显的哀求。

酷拉皮卡心间轻轻一颤，松开了扣在大理石台边缘的手。

他的心头肉像被注满了硫酸的针扎了一下，痛得他想大吼大叫，却又酸到他要蹲下身体蜷缩起来。依旧被腐蚀殆尽。

良久，酷拉皮卡转过身去回抱库洛洛。再开口时，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，他问：“一定要去吗？”库洛洛在他的臂弯间僵硬了一下，半晌，轻声回答：“我会常回来的。”

库洛洛抬头望向酷拉皮卡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。那是与他的声音截然相反的，恶狠狠的眼神，荒野里要用潺潺流血的新鲜肉块才能喂饱的野狼才有的眼神。

可是很快那眼神也消失。酷拉皮卡轻轻推开他去了餐桌边，他重新坐下，淡淡道：“快吃吧，吃完了我洗碗。”

 

——tbc.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