琥珀川之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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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夏五】溯洄从之

摘要:夏油教主功成后,把五条悟从狱门疆里放了出来,但五条悟因为灵魂损耗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。

是《专属天使》的if线,如果狱门疆开出来的不是枯骨,是活人,两人能不能说清楚。



五条悟苏醒在累累的白骨里,抬头所见是一张陌生的脸,那人双手抱起他,唤他:“悟。”

他意识混沌身体无力,但还记得用六眼探究了这人一番:是个很强大的人类,似乎对他没有恶意。于是他头一歪昏迷的过去。他半夜苏醒,手被人紧握着,吊瓶悬挂在他的头顶,鼻端有消毒水和药水味。床边的人见他睁眼,凑上来问他有哪里不舒服,还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。

他缓了一会,问:“你是谁?”

床边的人稍有停顿,然后一言不发扶他起来喂他喝水。

今天早上醒来时,半夜陪伴他的陌生人不在了,取而代之的是五条家的人。他们跪坐在房间外,在他醒来后鱼贯而入,惶恐又克制地与他搭话。

“裕子?”五条悟叫了离他最近的两鬓如雪的女性的名字。“你怎么老成这样了?”

被唤裕子的女人一瞬间落下泪来。她是五条悟的乳母,从他出生起就一直照顾他到了成年,是五条悟在五条家最亲近的人。她今年,也有60岁了。

五条悟一挺身从床上坐起来,他在裕子面前蹲下,抬手摸了摸女人斑白的发,问:“发生了什么,谁欺负你了?”

“悟少爷……”

女人想说话,刚开口就被人按着肩膀阻拦了。

“既然家主安好,我们也放心了。”那人嘴上这般说着,眼里却全无关心,仿佛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来客套一下。

五条悟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人是五条家的哪一号。还没想明白,那群人又着急忙慌地离开。待他们离开,五条悟才反应过来,刚刚那人的称呼是“家主”。

那群人匆匆进来又匆匆走了,走廊上没来声响,五条悟才拍了拍睡蒙的脑袋,在睡衣外罩了一件长衫拉门出去。

庭院里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,他穿了一身袈裟,长发半束在脑后,背对着五条悟看鱼池里的鱼。

“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,你是谁,为什么能随意出现在我的房间?”五条悟双手抱胸站在廊下说话。

他一醒就发现了这人还在庭院里,五条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院子,四周都是帐,生怕他这个六眼出意外。此人却能镇定自若地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待在这里。且他的态度连同五条悟自己的心态都很奇怪。五条悟该对这个怠慢他的男人生气,奇怪的是,他并没有不满,他对这人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,仿佛久别重逢。

池边的人转过身来,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撩到脑后去。

“我是夏油杰。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

他转过身的那一刻,五条悟后退了一步。

并非畏惧,他无所畏惧,只是这张脸给了他生理上的冲击,让他心跳陡然加快、舌根发麻。

夏油杰停下了走向他的步伐,问:“悟,你真的不记得我了?”

五条悟回答:“我们关系应该很差吧,刚刚看到你的脸,我反胃了。”


五条悟回到了他熟悉的宅院里。他长大的院子保持着原样,木廊外有池塘和枫树,初夏的栀子花香从墙角传来,给他的午睡营造了甜美的氛围。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孩,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问题,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有问题。像是有人在硝烟四起的废墟上搭建了一座华美的戏台,他就是戏台里的主角,一群人在围着他唱一出太平盛世的戏,而那个自称夏油杰的男人,是观众。

可惜他在进入高专前的十五年生活都很无聊,除了五条家的人,他甚至找不到别的人做自己记忆的路标。偏偏他家族的人都向夏油杰投诚了,他用六眼看见那些人在院子外跪在地上对夏油杰喊大人。

早上,夏油杰到走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他并非只要知道夏油杰的名字,他问“你是谁”,其实是希望夏油杰能够解答他所有的困惑,不是仅有一个名字,他需要了解自己混乱的记忆和虚弱的身体,他想要夏油杰为他解释所有违和的缘由。他觉得这个男人能给他回答。他下意识想要信任这个男人,想听他给出的答案——五条悟突然意识到,为什么他想要一个陌生人口中的答案?而不是客观的答案。

下午,又有医生来给他检查身体,晚餐是裕子过来唤他去餐厅吃的,他发现连餐厅的布局都有变化,突然开口:“现在是什么年份?”

裕子神情一紧张,她嗫嚅:“少爷,先吃饭吧。”

五条悟看到了桌上的酱料瓶,他上前将玻璃瓶翻过来,看见了瓶底的日期“2021.4.10-2022.4.10”。他倒吸了一口气。五条家的食物都只用开封后的第一个月,也就是说,现在是2021的初夏。

他一甩宽大的衣袖离开了餐厅,回了房间去翻找,从五斗柜到衣柜甚至是浴室的镜柜,他一个都没放过。最后他找见了两套黑色的制服,口袋里放着漩涡的扣子,还有一张被反插在相框里的照片。他抽出照片,里面有他自己、面貌更年轻的夏油杰,还有一个少女和一个戴墨镜留胡子的男人。他们几人都穿着黑漆漆的制服领子上有一样的扣子。

他认识这样的扣子,咒术高专。


五条悟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,夏油杰在外都看得见。

在他决定将五条悟从狱门疆放出来前,他就在五条家布满了眼线和监控。

于是他取消了晚上的事提前回了宅邸。

他一进卧室的门,就有东西迎面飞来,他偏头躲了。那东西砸在门框上碎成了几块。夏油杰俯身去捡才看清那是裱了照片的相框。夏油杰的手指在照片上悬停了。

“现在2021年,我应该32岁了。”

五条悟盘腿坐在一片狼藉里,他被过大的衣服裹着的身形单薄又瘦弱,此刻盯着夏油杰的眼神却非常锐利,是十二三岁趾高气扬的神子的心性。

“你肯定知道,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夏油……大人?”五条悟讥讽道。

夏油杰将相框拼好,重新放到桌上去。“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呢,你早上不是猜到了我们关系很差吗。”

五条悟呼吸一窒。他虽然那样说却不全然那样想,他的感觉过于复杂描述不清,他是希望夏油杰能否定他的,但是夏油杰现在却同意了。

“因为你不允许别人给我答案,我只能来看看你要怎么说。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,夏油大人?”于是五条悟态度更尖锐。

夏油杰置若罔闻,走到他面前去将他落到肩头的衣领拉回去,遮住瘦弱雪白的肩膀。五条悟想拦他,没拦住,他皱眉看自己的手。夏油杰给他解释:“你身体还很虚弱,无下限术式暂时用不了,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。”

于是五条悟赌气将衣服又扯下来,露出大半的肩膀和小片胸口雪白的皮肤。夏油杰做作地叹了口气,往门外走去。

五条悟没想到他这就要走,一翻身爬起来追着他喊:“你还没回答我!”

夏油杰在门口停下脚步,五条悟急忙驻足,赤脚在微潮的木地板上滑了一下,夏油杰一抖袖子反手扶住了他,手正好摸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。

甫一被那热乎乎的掌心贴住皮肤,五条悟愣了一愣,他看向门边高大的男人,他现在又觉得夏油杰就是骗他的,他们关系没那么差,因为他不反感夏油杰的触碰。夏油杰扶他站稳,抽开手,顿了顿又转回来在再次将他的衣领拉上去。这次五条悟没有犯倔对着干。

“我让人给你送吃的,你现在没有不是你记忆里那么健康,你得好好吃饭。”

“我不吃。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不吃。”五条悟安分了一秒就又犟了起来。他本就是少爷脾气,这个年纪在家里横惯了,突然来个陌生人对他下命令,就算他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也是要呛一呛的。

“乖,我陪你一起吃,饭后还有冰淇淋和奶油大福。”

“……”五条悟噎了一下,神色明显犹豫,很快他更生气了,“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吗?!”

但没有术式的六眼神子没能拧巴过成熟的大人夏油杰。夏油杰只用一只手就将他按到了桌子前,在五条悟咬他的手时,他召了只咒灵出来把少年的注意力吸引走,虽然结局是他损失了一个还不错的二级咒灵,但神子终于还是吃上饭了。

可能是二十年后的冰淇淋和大福跟神子记忆中的不一样,也可能是饿太久了,总之五条悟吃完饭心情变好了不少,不再尖锐得像覆雪的山崖上落下的薄冰。夏油杰说是陪他,自己却没怎么吃,只是专心给五条悟布菜,心甘情愿伺候这个小少爷。

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往后靠时,夏油杰伸手把茶杯贴到他唇上,他喝了一口,然后像小猫一样打了个嗝。

五条悟还没感到尴尬,夏油杰手一顿,然后笑了出来,但他立马又就想到现在的五条悟可能开不起玩笑,又收敛表情。但五条悟还是看见了,他凶巴巴从鼻子里哼一声,起身回了房间。

夏油杰指使人收拾了桌上的残羹,自己去了五条悟房间外。他隔着门轻唤:“悟?”无人应答,他继续说:“我今晚也在这里,如果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。”

“谁准你在这里的,滚。”五条悟回他,但语气不锋利。

夏油杰转身就走。

五条悟躺在榻榻米上消食,听到了外面脚步声远去,过了好一会也没回来。他倏地睁开水汪汪的蓝眼睛,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,就这么盯了十几分钟,他开始生气。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,开始想发脾气想哭想打滚,他觉得这感觉跟熟悉,熟悉得让他想大喊大叫或者嗷嗷地哭。

可是五条悟是五条家高贵的小少爷,是五条家唯一的六眼,是神子般的存在,他不应该因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忤逆他就哭,甚至五条悟都说不出对方忤逆了他什么。但他气急了,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。他绝对不怄这隔夜的气,他今天一定要找那个男人说清楚。

他刚跑到起居室门口就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,对方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,一股水汽裹挟着淡淡的薄荷凉香扑面而来。

“你去哪里?”

扶着他肩膀的男人问。

五条悟抬头,看见了夏油杰深色的睡袍和披散的头发,他的头发湿漉漉的,末梢还滴着水。

他胸口起伏盯着男人看,问:“那你呢,你干什么去了?”

夏油杰嘴角轻轻上扬,但被他控制着没有太过分,他问:“怎么了,悟,还不让我洗澡了?”

他抬手将五条悟凌乱的额发理好,五条悟从他贴近的手腕上闻见浅淡又复杂的香味,像檀香和薄荷,又像夏天傍晚的睡莲。

夏油杰双手环过少年的肩膀抱了抱他:“放心吧,其实我们关系很好,我会一直在这里,你叫一声我就会过来陪你。”他看出了少年人的言不由衷,他无心逗弄这个刚离开狱门疆身心都很脆弱的悟。他本就没打算走远,就算五条悟不想和他待在一块,他也不会走。他都为他的大义走到这一步了,当不了那种尊重别人想法和私人空间的老好人。


夏油杰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将狱门疆解封的,解封的地点就选在五条家的庭院里,解封的头几日晚上他彻夜难眠。2018年,五条悟被封印后不久,他的灵魂在身体里苏醒,他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,算是死而复生重返于世。但他将狱门疆放在掌心里思索许久后决定,让悟暂时留在里面。原因无他,只是五条悟回来就会阻碍他的大业。如今,他终于取得了满意的成果,在这个国家制定了让他满意的规则,他可以接悟出来了。

但是,临解封前,他突然想到,他凭什么认定悟能好好地、健康地、活着地,待在里面?

“是否活着”这个概念一旦出现在夏油杰脑中,所有的风平浪静无动于衷都被粉碎,他开始急躁不安,开始后悔,开始胆怯。他甚至维持不住自己装模作样的佛面,让身边的人跟着他一块受煎熬。但他已经逃避够久了,该面对了,于是他准备好了所有的对策,如果里面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五条悟他该怎么办,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五条悟他该怎么办,是死去的五条悟他该怎么办……悟很重要,外面他苦心经营的新世界也很重要,他两边都要维护。

如果两边都护不住,他就同悟一道去死。

几天后,狱门疆开了,悟还活着,夏油杰摸到那温热的皮肤时,只觉自己再无所求。

 

五条悟睡醒了便听见雨打在门窗上发出啪啪的脆响。这样的雨天,潮湿的空气和安静的环境很适合睡觉,他却难受得翻身过去,想吐。刚一动,他额头上的掉下一块冰冰凉凉的凝胶贴,他抱着垃圾桶干呕几下,只吐出了几口水。

门被拉开,熟悉的气息包裹了他,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,还拿着毛巾给他擦嘴。 

“悟,再躺一会吧,烧还没退。”夏油杰一手绕过他的后颈一手托着大腿将他抱起来放回床铺上。

“该死的,老子头好痛。杰,你怎么在这,今天不上课吗?”

夏油杰给他盖被子的手猛地一抖。

五条悟抱着头在枕头上蹭了蹭,嘟囔一声“我头好疼”就又睡了过去。

夏油杰呆坐半晌才有动作,撕了片新的降温贴给五条悟贴上。他想摸摸睡得并不舒服的少年的脸,为他抚平眉心,最终却统统没能实践,他的手停在距离悟的脸颊几毫米的地方无法更近——是无限。

五条悟18岁就能做到的,让无下限术式自动隔离他认为有危险的事物,此刻这术式终于回来了。夏油杰抱他回被子时无限没有开,他为他贴降温贴时没有开,在他想多碰他一下时开了。无限为五条悟隔开了夏油杰不必要的接触,无限认为这是有害的,也就是说,五条悟认为这是有害的。

夏油杰低头下去,在少年的耳畔轻声问:“你回来了吗,悟?”

少年没有应答,他昏睡着,脸颊因为发热变得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。

夏油杰双手在被子上收紧。他想将人摇醒问他是不是回来了,是不是想起来了,是不是因为怪他才不愿意面对他。他的小臂在发抖,面对埋头在被子里的白发少年,他胸口有灼烈的红炎在燃烧。

“你该原谅我,你必须原谅我,悟,这是你欠我的。”

他让五条悟在狱门疆待了几年,这几年必定煎熬痛苦,但,那是五条悟用虚式贯穿他的头颅时欠下的债。因为他认识的五条悟是个心狠的混蛋家伙,他能杀他一次,就能杀第二次,第三次,夏油杰大业未定,不能冒这个险。

被子里的人昏睡着不搭理他。夏油杰探身下去,看着似乎要咬对方一口,僵持半晌,他在对方发烫的脸颊上落下一枚轻吻。

“你回来了就告诉我。我很想你。”

最后夏油杰还是吐露的心声。都到这一步了,他不想和悟较那没用的劲了。


夏油杰在悟的院子里待了半天就出门了,一直到天黑才回来。回来就见五条悟在发脾气。他给他的乳母裕子打滚,要吃冰淇淋,裕子哄他:“少爷,病好了再吃,不然夏油大人会生气的。”

“五条家什么时候轮到他那个混蛋话事了!”

夏油杰进门刚好就听到这一句。

裕子看到他出现,神情惊恐地抱住五条悟,还捂住了他的嘴。见夏油杰走近,她将五条悟抱在怀里,企图不让夏油杰看到他。

夏油杰有点好笑这母鸡护崽的画面,好像他是从天上冲下来的老鹰。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揣度他对悟的态度的,他们立场相驳还有着杀身之仇,若说他是要把五条悟放出来好折辱,也不是说不过去。就连他上次见家入硝子,老同学也是半开玩笑说:“轻点‘折磨’我们的五条老师。”

他是想“折磨”,日思夜想,但五条悟不给他机会啊,变成了这么个豆芽似的瘦弱模样,他怎么下得去手。

“烧退了吗?”他问屋里的人。

裕子嗫嚅:“还没全好。”

“那就是退了,他要吃什么就给他吃吧。”五条悟会发烧是狱门疆咒力残秽引起的,不是感冒,和饮食气温关系不大,他爱吃就惯着吧。

五条悟从女人怀里挣扎出来,对她说:“裕子,你回家吧,我不需要人照顾。”裕子看了看他又看对面的夏油杰,咬着嘴唇犹豫,不想离开。

夏油杰好笑道:“我不会吃了他的。”五条悟也说:“放心我没事。”

女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,屋里只剩下了两人。

五条悟从面前的冰桶里拿起一盒冰淇淋挖一大口塞进嘴里,发出满足的叹息声。夏油杰趁他享受,冷不丁问:“你不关心你的学生吗?”

“你在跟我说话吗?”五条悟抬眸看他。

夏油杰审视他半晌:“无事,我问错了。”

五条悟嘴唇微动,骂夏油杰有病。夏油杰也不生气,只是说:“你想起来了就告诉我吧,我有账要和你算。”

五条悟突然把勺子往前一扔,抬头,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。

几秒后五条悟低下头,硬邦邦说:“不记得。”

夏油杰了然,宽容道:“没关系,我不急。”

夏油杰越是这样假宽容越让人来气。五条悟把勺子捡起来又扔到了他脸上。

五条悟疲惫得很快,但他今天强撑着不睡,在院里墙角下踱步。夏油杰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,就见五条悟在墙根扒拉杂草。

“那里的狗洞我让人给填了,反正你现在不养猫狗。”

五条悟若无其事站起来,道:“多管闲事。”

他往旁边走,被夏油杰几步路追上拦下。

“很晚了,去睡觉吧。”夏油杰拦着他说。

五条悟从鼻子里哼一声,挥开他自顾自在院子里转圈,夏油杰叹了口气,留了两个一级咒灵看他,自己去休息了。现在五条悟的咒力量很少,一级够管。

第二天夏油杰起来时五条悟正趴在被子里呼呼大睡,他给他盖好了被子人就出门了。果不其然,还没到中午,他降在院子里不让悟出去的帐就被破坏了。马上电话响起,五条家的人投诚似的告诉他,他们的家主跑出去了。

夏油杰平淡地评价他们:“废物。”

哄过也好骗过也好,五条家的人是多不得悟的信任,才能让他迫不及待要去外面寻找答案。不过,他并不反对悟出门,悟的记忆在七零八落地恢复,他知道一些,又知道不全,可能高专时期的记忆恢复了一些,关于夏油杰叛逃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,所以他对夏油杰又亲近又警惕。

夏油杰不急着去找人,是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悟算这笔帐。悟会接受他创造的新世界吗,如果他不接受会去破坏吗,他实在无法妥协的话,自己该怎么应对?

悟平安回来的惊喜被这些忧虑一层层蒙主,让夏油杰举步维艰。现在他睁眼闭眼都是五条悟,考虑了良多,却又为不想面对后果而回避。他甚至期望悟能消除一切记忆,在他给他修整过的院子当那只坏脾气的小猫,他愿意哄他,等他。可是不可能。

到了傍晚,老同学家入硝子打来电话。“五条来找我了。”

“不意外,你说了多少?”

“我什么都没说,就陪他在学校走了一圈,给他吃了他以前评价最难吃的盒饭。”

夏油杰点头,“那个确实难吃。”

两人无言沉默几秒,硝子先挂了电话。

晚上夏油杰出门,亲自驾着咒灵在东京上空巡视了一圈,咒灵在涉谷上空嗅到了五条悟到气味。夏油杰下去,没走两步就在地铁口看到了坐在台阶上舔冰淇淋的悟。

“虽然我想惯着你,但你冰淇淋实在吃太多了,对肠胃不好。”夏油杰在几步远外劝道。

“你把我留在狱门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好?”五条悟抬头,他少年的身形却有着成熟的锋利眼神。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还狠狠舔了一大口冰淇淋。

夏油杰噎了一下,他没想到这人恢复的速度这么快,灵魂的实质损伤不可避免,但记忆全都复盘完毕了。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面对灵魂拷问。

五条悟两口吞了蛋筒,拍拍手抹抹嘴看向夏油杰。“你巴不得我死在里面吧,如果你开出来是一具白骨,是不是得敲锣打鼓把我埋了?”

“照你这么说,我要你死的方法千千万,不开狱门疆就完事了,何必给自己请个麻烦回来。”夏油杰也有点生气。“跟我回去。”他上去拽少年模样人的手,但一下真给拽住了。他愣了一愣,问:“你没开无限啊?”

五条悟坐在地上,坐在人来人往的涉谷地铁口,用他苍蓝的眼眸瞥着夏油杰,问:“杰,告诉我,你开狱门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?”

夏油杰想拉他起来,他变本加厉往地上睡。夏油杰无法,只好仔细回想了当时的心情。

“你是希望看到活的我,还是死的我?”五条悟追问。

夏油杰叹气:“你个小没良心的,把我想得这么难堪。”

五条悟瞬间红了眼眶。这个称呼他以前听多了,夏油杰总是一边骂一边满足他的无理要求。浓情蜜意时,骂人没良心都是调情。

“你就……一点都不担心我吗?”

夏油杰蹲下来抱住他,“我做好了一切准备。死亡并不可怕,只是一场长眠,如果能同你一道,那便是无憾的重逢。”

夏油杰拉开一点距离,看着五条悟很认真说:“不管生死,我一定会和你重逢。”

五条悟深吸一口气,他看向天空,又望向眼前的人:“我杀了你一次,你也杀了我一次,这账,我们平了。”





End.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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